“它生前一定陪伴主人度过很多美好的时光。它死后，我为它‘梳妆’，让它体面地离开。”从业两年多来，“90后”宠物殡葬师葛月花共为600余只“毛孩子”处理过“身后事”，让宠物们“体面”走完最后一程。在她看来，这是一份有温度的工作，在悲伤中见证着温暖。
《2021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》显示，在中国城镇家庭中，宠物猫有5806万只，犬有5429万只。宠物由“看家护院”的角色转变为“家庭成员”，在民众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突出。而为自己的宠物办一个体面而又温暖的葬礼，让宠物殡葬服务成为养宠人士的“刚需”。
4月5日，在位于济南一家宠物服务中心的“道别间”内，刚刚离世的猫咪“小黑”躺在白色灵台上。葛月花熟练地先用剪刀剪掉它打卷的毛发，然后用梳子理顺，再用消毒湿巾擦拭它的猫爪以及耳鼻口处。最后再剪下一撮毛装在瓶子里，以给主人留做纪念。“我会尽量让宠物有一个最好的状态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。”
在处理完这些后，葛月花会退出“道别间”，让宠物主人和宠物单独在一起，做最后的告别。“告别仪式更重要的意义，是让宠物主人接受‘毛孩子’已经离开的事实。”在葛月花看来，生老病死是不可控的，能陪伴的时候，就好好陪伴，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就好好告别。“我更想让宠物主人能够将悲伤留在‘道别间’，学会接受、放下，擦干眼泪，用更好的心态迎接生活。”
宠物殡葬师的另一项工作是帮助失去宠物的主人疏解悲伤。“90%以上的宠物主人会有倾诉的欲望。”葛月花说，宠物主人总是把她当作倾诉对象，讲述自己和宠物之间的故事。“很多宠物主人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，就会默默流泪，在与宠物最后告别时，哭得更伤心，有时我也会跟着一起哭。”
两年为600只宠物“善后”，葛月花触动最深的还是2020年9月为一只21岁的中型腊肠犬“送别”，这也是目前她接到的年纪最大的“毛孩子”。“一位独居老人电话咨询能否为宠物进行安乐。赶到老人家后，一只后腿已经瘫痪的腊肠犬见有陌生人进到主人家中，汪汪叫着，拖着后腿爬到门口，要保护主人。”
在给腊肠犬进行安乐时，老人轻轻拍着它，告诉它“不会痛”。对于葛月花来说，她见到宠物时，绝大多数是尸体状态，但她见证了这只腊肠犬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，也见证了老人与腊肠犬相依为命的感情。“陪伴了21年，老人已经把它当作自己的家人了。年迈的腊肠犬临死前，还在想尽办法保护主人。”
“我很矛盾，不希望有电话打进来，那意味着又有一条小生命离开了。但又不能不接订单，我们得生存。”葛月花说，从宠物主人怀中接过宠物尸体是她最难受的时刻。“一想到前一刻还可能感受到它的温度，下一刻却要将它放到冰冷的灵台上，就很难过。”
葛月花先前是一名服装陈列师。2020年，她的宠物犬做绝育手术时昏迷的经历，让她想到了宠物殡葬这一行业。经查询，当地宠物殡葬服务市场中很少有这种机构，便萌生了做宠物殡葬师的想法。“于我而言，这两个行业有相通的地方，让衣服或者宠物，达到一个最好的状态。”
除了猫、狗等“毛孩子”之外，葛月花还曾接到过为仓鼠、兔子等宠物进行过殡葬的订单。“你知道为什么要在灵台上点亮蜡烛吗？”她说，是想让明亮的烛光，照亮宠物离开的“最后一段路”。同时，她还会为宠物主人做科普。“年龄偏大的宠物，会有肾衰竭、癌症、四肢瘫痪、肺水肿、肝功能丧失等疾病。有宠物主人会自责对宠物照顾不周，但面对很多疾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。”
告别仪式结束后，葛月花会将宠物进行火化，骨灰也会盛放在骨灰坛内被其主人带走。“也有很多人不理解，觉得不值得为宠物耗费财力。”她说，相对比丢弃或者自行掩埋去世的宠物，无害化处理是目前最方便和环保的选择。“人类善待动物的程度，也体现了社会的文明程度。在宠物10余年短暂的生命中，人们体会到了被陪伴的快乐。”
